浙江24小时-钱江晚报记者章咪佳
孙宇晨成了有史以来第一个放了巴菲特鸽子的人——因为一粒（或许是几粒）石头：
7月23日凌晨，拍下巴菲特午餐的波场TRON创始人孙宇晨，突然在个人微博上发布消息称：“本人医院治疗，因故取消与巴菲特先生的午餐会面。”
各路人马有所猜疑，暂且不论。
我想说说这石头——对孙宇晨来讲，这大概是除了“鸽子蛋”以外最贵的石头了，价值万元；这只有毫米级别尺寸的石头，为什么能够阻断这顿午餐？至少，这个理由在科学上讲，是可以信服的。
非常折磨人
肾结石这种石头非常折磨人。表现就是：发作的时候，很痛很痛很痛。
我在编辑部的师父，几年前肾结石发作。他后来波澜不惊地告诉我，当时去急诊时，捂着肚子冒着冷汗脸部扭曲地跟医生说：“实在痛死了。”
医生有点淡定：“你还算好的。”
师父觉得医生不大近人情，听他讲下去以后消气了，“你还站牢的（其实师父也只是用尽全身力气，维持知识分子的体面），再痛一点的病人，是爬进来的。”
我猜想孙宇晨应该也是发作了，才会取消跟巴菲特的约会，忙不迭先应付石头的。
△显微镜下的肾结石，美得像妖精
大约有19%的男性和9%的女性在一生中会得泌尿系结石，比例真的不低。但不是所有泌尿系结石都有症状，这和结石的大小、位置都有关系。
不过肾结石这种石头，哪怕不觉得疼的时候，也是很要命的。
年，我认识了一位巴西人。他叫奥西，52岁，从巴西皇家空军退役后，在中国成为一名民航机长，在杭州的基地工作。
奥西很符合我们对“captain”的所有想象，虽然是大叔的年纪了，不过发型干练，五官精致，隔着T恤和衬衣，胸肌轮廓依稀可见，身上散着不太重的古龙香水味。
△Captain奥西
但是，我在浙医院见到机长的时候，大概是他人生最尴尬的时间了——他人生头一遭被停飞。
也是因为肾结石。
奥西左边的肾脏发生了结晶——析出了一个跟芝麻差不多大的小结石，尺寸2毫米。他需要接受无创的输尿管软镜，将左肾结石摘除，之后又可重返蓝天。
石头是在民航半年一次的体检中，做B超检查的时候发现的，奥西自己毫无感觉。
就这种疾病来说，2毫米的结石确实是很小的，一般人如果发现这样的小石头在体内，医生多建议保守治疗，让石头慢慢地自然排出。
不过作为飞机师的奥西等不起，从体检结果出来到手术前，他已经停飞好长时间。“我很着急，到以前工作过的广州、医院都去看过。有的医生建议我喝中药，可是我喝了几个月都排不掉那个石头！”
经过无创的软镜手术，半个小时，奥西解决了自己的困扰。术后24小时，顺利出院。
奥西的主治医生、医院泌尿外科博士生导师李恭会给我解释石头在尿路系统里，是怎么“孙悟空大闹肚皮”的——
“人的尿液里，通常含有钙、磷、草酸、尿酸等成分。如果人摄入的水分少，那么尿液就跟讲台上演示的化学溶液一样，慢慢饱和，然后这些物质就结晶出来，结晶越聚越多，变成结石。
当结石足够大了，就会从肾乳头“瓜熟蒂落”。这石头就开始在肾脏内部，或者肾盂里滚动、游走。”
△绝大部分泌尿系结石产生于肾盏中，它们漂浮在肾盏中，随着时间延长，体积可能会越长越大。小号的结石可能随尿液被自发排出，体积比较大的结石由于无法通过管径比自己细的肾盏出口，可能终身被困在肾脏里。尤其是位于最下方肾盏内的结石，由于重力作用，不太容易排出。
有一些结石在排出过程中如果嵌顿在肾盂输尿管里，造成尿路梗阻，人会疼得“形象全无”——这是剧烈的腰腹部绞痛症状。
所以，中国民航对机长的规定有：“肾里有石不飞天，飞天身上没石头”——因为石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聚合结晶成大结石，机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发作的石头影响，细思极恐。
坐过山车排石头
关于肾结石的一项研究，得过年搞笑诺贝尔奖（IgNobel）的医学奖。
果壳网友“mybabycoolzh”专门科普过这项顽皮又科学的研究。
据说，一开始，美国的医生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：几年中，有很多泌尿系结石患者来报告说，体内的结石自己给排出来了。
他们的共同特点是：在那之前，他们都去了同一个地方，位于美国佛罗里达州奥兰多的迪士尼神奇王国主题乐园。在那里，他们都乘坐了“大雷鸣山矿车（BigThunderMountainRailroad）”过山车。
“由于报告的病人数量非常可观，乘坐过山车和肾结石排出之间的关联引起了科学家的注意。”密歇根州立大学骨病医学院的泌尿科医生DavidD.Wartinger，他的一位患者分别坐了三次大雷鸣山矿车，每坐一次就排出一枚肾结石。
这位医生顺势做了个小研究——
他用一个硅树脂做的肾输尿管人造模型，重现了乘坐过山车时肾结石在肾输尿管中移动的过程。这项研究的结果，发表在年10月的一期《美国骨病协会期刊》（TheJournaloftheAmericanOsteopathicAssociation）上。
Wartinger医生用一个硅树脂材料的透明尿路模型，灌上尿液，再装上三枚不同大小的结石（4.5mm、13.5mm和64.6mm，这三枚结石，是这位患者乘坐大雷鸣山过山车后排出来的真石头），带着去坐过山车。
Wartinger医生介绍，大雷鸣山矿车过山车全程2分30秒，虽然设计了很多急转和速降的节段，但最高时速其实只有56公里/小时，而且还没有上下颠倒的设计。
研究者将尿路模型安放在一个背包中，固定在过山车座位上，位置随机。
△硅树脂尿路模型
结石们刷圈20次，有8次坐在了列车前部，其余12次都是在最后一节车厢。统计数据发现：在列车前部就座的8次运行后，排石率为16.67%。而在列车后部就座的12次运行，排石率高达63.89%。
结果是：最小的结石却排出率最低，最大号的结石在列车前部座位时排出率是小结石的2倍，在列车后部就座时也超过小结石排出率。
按结石在肾盏内的初始位置统计时，在列车前部就座时，和生理情况相似，下方肾盏内结石的排出率是最低的，只有11%左右；其次是中间肾盏，最高的是上方肾盏内的结石，有22%的机会被排出来。而坐在列车后部时，上方肾盏内的结石，无论大小，%被“甩”出来了；排石率最低的下方肾盏，也有40%的几率把结石排出来。
常喝柠檬水防结晶
有了泌尿系结石就去坐过山车？
Wartinger的确这么建议，部分接受了体外碎石术后等待石头碎片排出的患者，可以去坐个几趟大雷鸣山矿车过山车，加速结石排出，而且最好要坐后排。
但是，研究者只在大雷鸣山矿车过山车才观察到了这种现象，同在奥兰多迪士尼乐园的其他几处过山车游戏都没有出现这种情况。
这个办法治疗肾结石，也略费周章。
李恭会医生给普通人一些更容易操作的建议：“多喝水，不让尿路里的尿液饱和结晶，是最好的避免尿路结石的方法。”
我采访了奥西大概1个小时，一听李医生这么说，赶紧掏出保温杯猛喝水。
奥西先生就问：“你喝的是什么水？”
“白开水。”我说，“李医生说，白水最保险，茶喝得太浓太多，矿物质也容易沉淀下来最后变成结晶。”
“是的，我还建议你喝柠檬水。”奥西说，他生病以后，水喝得比以前多多了，切几片柠檬在里面，“味道好极了！”“Captain奥”又“啪啪”拍拍自己精干的腹部，“而且还减肥！”
因为之前我追问过奥西保持身材和年轻面容的秘诀，他一直没有忘记我的诉求。
李医生说，机长还真说对了，柠檬酸里有大量的柠檬酸盐，能够抑制钙盐结晶的形成。“另外也建议增加蔬菜、水果的摄入量。”